谢百三:实体经济形势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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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红火火，实体经济形势严峻

——经济、房市、股市热点之管见

复旦大学金融与资本研究中心主任 谢百三教授

中国经济中出现了世界各国经济史上罕见的奇特现象。实体经济形势依然相当严峻，进出口，就业，房地产市场形势依然严峻，但股市红红火火，悄然迎来了一个不小的牛市，而且还在继续发展之中。

（一）进出口下降29%，民工返城打工更难

周四，我国今年1月份出口额数据公布了，为1418亿美元，同比下降29%，比上月降幅加深17.9个百分点，其中出口下降17.5%，为1996年3月之后的最低点；进口下降43.1%，为513亿美元，创下1993年（15年）以来最大跌幅。从绝对数上比顺差仍高达391亿美元（进口降得太厉害了）。其中，广东省进出口同比下降31%。

前已谈及，中国经济三驾马车中，进出口（主要是出口）、投资、消费（消费是很难启动的，居民用钱之处太多了）进出口与投资特别重要。进出口关乎3000万家中小企业中绝大部分的生存与成长；关乎到1.5亿多农民工的生活、就业。现在问题是进出口下降，这一悲观数据是否见底？没有，美国股市随金融救援方案出台（约2万亿美元）后立即暴跌，市场认为这是个令人失望的计划（加之美国银行、花旗银行亏损，不良资产问题困扰，当天大跌19——15%），美股大跌4%。

与此同时，美欧保护主义抬头。美国国会“只买美国货”，“只雇美国人”的条款引出各国经济民族主义迅速抬头。在西班牙，房地产泡沫破灭后，政府急于驱赶外籍建筑工人，动用“一次性领取所有失业补贴”方法诱使他们离开西班牙三年以上。

在瑞典，政府出台援救汽车业计划的35亿美元贷款只能用于购买瑞典产品；在英国，8城市工人游行，高举“英国工作给英国工人”反对雇佣意大利工人。

德、法两国也出现政府援助银行与汽车业，但令它们必须照顾本国企业，不在本土裁员，停止在国外设厂。总之，在国际金融海啸凶险到来时，“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局面渐渐形成，态势还在恶化。

同时，中国进口下降更快，主要是来料加工这一块下降得更快，加之投资还有时滞。尽管有1月份有春节，节假日多的原因，可能下几个月数据会好一些。但在全球大雪灾中，中国进出口很难在近期好转。而3000万去年冬天返回农村的农民工，又遇北方大旱，对比之下，又有许多人踏上返程寻工之路，而萧条，困难重重的企业能否容纳他们，则是个社会、政治大问题。笔者在广东调研发现，广东高校老师及部分企事业单位近十年没加工资了，这在上海、浙江是不可想象的。

此外，CPI、PPI的继续回落，令人担心，日本零利率下，持续十多年的通缩会否在中国出现、重演，这是很不好的。

（二）重振中国经济的关键是房地产市场

虽然，钢铁、水泥、铜等有色金属都在随4万亿投资计划而随风起舞，稳步上涨。但真正能启动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关键其实是人们渐之淡忘的房地产市场。这是中国经济的关键之所在，它带动几十个产业的起落。

日本1990年股市开始大跌，一直跌了12年，达80%左右，房地产也跌80%。早在七十年代，日本人口增长已极缓慢，近乎零增长，房地产问题早已解决。因此一旦泡沫破灭，就一泻千里。日本的经济也从此步入十多年的漫漫熊市。

台湾在1990年新台币升值引起股市泡沫破灭后，情况很不相同；台湾房地产业迅速下跌，跌了2.5——3年，股市从1.2万点跌到2000多点；房地产则只跌35%左右，由于华人“居者有其屋”、“安居乐业”的民族特性，房地产价格就此跌不下去了，于是台湾经济在房地产业带动下，又开始活跃起来，渐渐走出低迷，比日本情况好得多。

中国目前的房地产市场虽然时闻下跌，但总体处于低成交量，低迷徘徊之中，虽然12月的成交量有所放大，但主要是过年，新税收（契税）减免优惠造成的。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价格下跌0.9%，深圳跌16.5%，广州跌9%。万科近日又在带头跌价。多个城市市长表态，他们不会抬高房地产市场价。（但暗中，不少城市又在保护房地产市场，如某市一度出台买房可以用个人所得税抵缴政策）。

12月，不少城市一度出现房价回稳，成交量渐大的迹象。但大多数市民仍在观望。第一，前几年一家买几套房的人多数是看中了房价还会大涨，如杭州钱塘江边上的房，7000——8000元涨到1.3——1.5万元，人们打算等涨高了再卖。但如果中期没有这种预期趋势，人们就不敢买，毕竟买了租，租金大部分抵不上银行贷款按揭的（这一点很关键）。第二，多数中等收入或富裕居民都有2套以上的房了。第三，近几年大量进城的大学生，农民工是多少年都买不起房的。第四，人们对经济预期不好，担心工资加不了，也不敢贸然按揭30年买房。

但由于大学生，农民工纷纷涌入京、沪、穗、深等大城市，需求又是刚性的；加之，地方政府内心不希望房地产下跌，否则拍卖土地作为地方财政收入主要来源的“土地财政”就会毁掉。因此，房地产市场就在此处徘徊，既没有像日本一路暴跌，也没有像台湾那样到底部，人们逢低买入。

此外，从全局上看，“经济适用房”政策其实完全不适合中国国情，它扰乱了市场全局的信息，给人们发出奇怪的信息，主观愿望是好的，实际上作用不大，甚至是负的。如上海关于经济适用房的有关《方法》规定：要7年上海户口，5年在本区居住户口且人均资产不超过7万元的人方可摇号（这几乎不可能，有老住房的人，大多人均面积在10——15平米以上，肯定超过人均7万。）

深圳1100万人口，有户口的仅200多万，这就使得大学生，农民工只能望房兴叹，因为前7年，是上海、深圳变动最快的时期，人才流动极快，拆迁又极多，哪能停着住5——7年。

更主要的是，寥若晨星的经济适用房中号者，少数经济适用房供应，如何满足每年进城的500万大学毕业生和1500万农民工呢。（他们如果拿到户口，七年后才能摇号）。地方财政补贴对此永远是杯水车薪，远远供不应求。

而香港，新加坡是没有农民、大学生进城的。美国只有2.8%的农村人口。

总之，中国房地产市场目前的僵持局面最终打破之日，就是中国经济复苏之时。笔者并不评论，目前各地的价格是否合理，（千差万别，还有城市在涨），只是说，它应该完全由市场来说话，而经济适用房却是计划经济、政府补贴的残余。有人一拿到新房，就提前卖出（5年后过户），有人则卖出旧房，提前兑现政府补贴；而寻租、腐败现象也会在分房掌权者中出现。

那些在此问题解决前，枉谈美、欧、日经济调整是L型，发展中国家经济调整是U型，中国经济调整是V型，最早复苏。笔者对此只能付之一笑。笔者过去也认为中国可能是国际金融海啸中的一片绿洲，是最早复苏的国家，但是现在面临着房地产市场政策的摇摆不定，反而十分担心，不敢做出过去那种过于乐观的预测和判断了。

（三）中国股市红红火火

今年以来，中国股民应该是全世界最开心的投资者了，股市从1660点涨到2300点，涨幅达近40%，将2001年的2245点的心理高点坚定地踏在脚下。有100多家公司股价超过6000点点位，很多家涨了3——4倍，大盘蓝筹股也开始启动。但本周三出现1700亿近期天量，周四成交量也很大，那两天市场分歧确实很大，有人开始看空，有的私募基金开始出逃，落袋为安。双方分歧在于，看多者看到2900——3100一带，理由：1.政府支持，2.“两代会”前新股不会发，3.创业板5月份开，还可炒一段，4.M2供应量很大，流动性充沛（小川同志喜欢剑走偏锋），钱多股票少，怎能不涨。5.基金、券商2009年要吃饭、发工资啊！一年必须炒一波。特别是政府不希望它跌。6.相当一部分经济学家看好中国经济，认为2009年经济拐点就会出现，现在的宏观经济已经到了低谷，因此他们认为股市理应提前反映实体经济的好转。7.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波反弹，反正革命自有后来人，我买了，总会有人跟着买，为我抬架子，只要不接到最后一棒就行了，但是从时间上看，肯定还可以炒一段，现在这个机会不抢钱，更待何时，说到底，就是搏傻。

但仍有一部分人，在股市涨到这个点位的时候，开始心虚，没底气了，他们的担心是：1.实体经济相当不好，出口、就业都很糟糕，通货紧缩卷土重来，经济预期不好。2.年报与一季度表地雷多多。3.2009年是“大小非”解禁最高峰一年，这肯定是个大问题，将比前几年的总数还多。它们一看到涨高了就不怕，一旦不涨了，就会蜂拥出逃。4.股市已涨了40%了，基金不少也回到面值了，有的先知先觉者已赚到2——3倍了，这一波行情对得起咱们了，落袋为安吧。5.创业板5月份会出来，会增加供给压力。6.世界经济还在衰退之中，中国股市不可能单师独进。一些人看到美股、港股跌，就没了底气。

但总体上看，显然是多方力量占了上风，股市刚刚跌了一下，管理层立即辟谣，说近期没有发新股的打算，1700亿天量出现，股市有调整迹象时，在报上立即公布了1月份新增贷款额度1.62万亿，是去年全年的三分之一。，而且中国股市不是经济的晴雨表，只是货币与股票之间的PK，新股不发，资金进入，老百姓跟进，就会涨。这样中国就出现了世界各国经济史上罕见的现象。股市不理实体经济的岔，愣头愣脑地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