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企业家.雷晓宇

南阳卧龙

周末，我去参加一个派对。这派对评选出了十位“时尚企业家”。即使在半瓶红酒下肚的恍惚状态下，我还是被记忆的闪电迅速击中。我发现，我竟然能够认出其中至少5张熟面孔：冯仑、唐骏、罗红、杨子和宋军。几年来，这5个人我都采访过，去过其中两个人的家，去过一个人的办公室，坐过一个人的车，还在去厕所的路上和一个人狭路相逢过。 

    我发现的时尚是，这十个人里竟然有四个留着光头（由于其中一位是女性，所以比例几乎达到了二分之一）。这样一来，他们看起来更像环保主义者了。但我又忍不住恶意地想，这说不定是剃头师傅“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意外而已。这发型难说真是个文化选择，搞不好是命运的捉弄呢？当然，我这想法本身就不够时尚。一位时尚人士的字典里是不会有“剃头师傅”这个词的。 

    酒会上贯穿始终的话题也相当的时尚：谁是最帅的中国企业家？唐骏在领奖的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给他颁奖的是《美丽俏佳人》的主持人李静，不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呢，还是怕得罪人，最后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个选项也没给就下台了。紧跟着他后头的杨子兴高采烈地接住了这个茬。他带了一个“88后”的美女一起上去，说：“你们看看我这阵容，谁是最帅的中国企业家，这就不用再讨论了吧？” 

    后来，我拿这问题问一位阅人无数的前辈，他的答案是柳传志。“因为他有帝王之相，不怒自威。”看看柳总眼睛周围那些像岩石裂缝一般的皱纹，以及那像岩石一样的眼神，这答案多少叫人诧异。但其实我明白，他说的“帅”不是指俊美，而是指某种男性气质。 

    按照罗伯特·布兰农对于男性标准的说明，男人就是“不带女子气的、坚毅果敢的人以及严厉教训对手的人”。我看柳总的商业经历和那几位的光头发型都是这个定义的写照。男性就得要发号施令和自我控制，而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女人就得要温柔、胆小、体贴、细心、爱小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社会偏见和自我期待，这十个“时尚企业家”里才只有一个是女的。老温柔胆小，可做不成企业家。 

    照我看，这“男性气质”都被一些时尚杂志给搞坏了。东一捣鼓西一捣鼓，男人的时尚变成了两件特别简陋的事情：穿衣服和玩儿。它们要么教导男人穿Dior的男装窄腿裤要穿19公分裤腿的而不是21公分裤腿的，否则就是老土。要么就是做出“中国最会玩的富人”这种专题来恶心人。穿衣戴帽和吃喝玩乐当然也是本事，但……“富人”二字怎么像汉字长了鸡眼不除不快呢。 

    眼看着瑞丽集团的《男人风尚》和Vogue集团的《GQ》男刊都要出来了，大家信誓旦旦要破除男性时尚杂志在生活的表面滑行的魔咒。好像大家第一次发现，男人精神上的事情，杂志也得管管了。真说到男人的精神，其实另外一位光头回答过这个问题。那天，梁文道一字一顿地说：“绅士，就是那些做事情永远给别人留有余地的人。” 

    共勉。 

南阳卧龙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并没有看过他的小说。可是，要在采访他的时候装成看过他的小说的样子，这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会喝酒呀。 

    采访结束，已是中午，他翻出来一瓶高粱酒，说，走，咱们吃饭去。于是吃饭去。 

    他的房子很远，都快到天津了，是大兴区的第一豪宅，一梯一户的公寓式别墅。开车绕了几圈，找到了小区里的餐厅。他开30万的韩国SUV。他还说，他的朋友阎连科开的是奥迪A4。“就这样，他凭什么仇富呀。” 

    他是富人，这间偏远的公寓只是他持有的众多物业之一。说起前一段时间有杂志办的作家富豪榜，他不屑一顾的样子真是好玩：“还作家榜呢，作家都穷成这样儿了。一个一年才挣一两百万的阶层，凭什么上榜。” 

    他不喜欢余华。余华是他在鲁迅文学院的同班同学，可是传言说余华对外声称并不认识他。他和冯小刚、王朔打过交道，可他说并不喜欢冯小刚，《非诚勿扰》的首映他也不去。他说自己并没经历过王朔那样的精神崩溃——对，从他喝酒的范儿看起来，是挺没心没肺的。 

    当年下海的时候，他住在钓鱼台16号楼。前几天，他去钓鱼台办事，又经过那栋楼，看见同样衣着的门卫，只觉百感交集。当年他所属的制作公司买了央视对面的大楼，说是不能让央视欺负。前几天他又经过那座大楼，已经改名叫做“融创大厦”，也是百感交集。 

    他说最近在重看《了不起的盖茨比》。最后，他一仰脖把酒喝下去，就像这小说里的人一样，像是在喝掉杯中的最后一滴。 

    （雷晓宇）